想必每个家长都问过孩子,长大后你想干什么?孩子的答案肯定是五花八门,会让家长喜笑颜开、大吃一惊,或是长吁短叹。
9月初,大陆出现过一则视频热帖。新学年开始,记者前往广州采访一年级新生的理想。其中一名六岁的小女孩回答说,想做官。记者问她想做什么样的官,她说,要做……贪官,因为“贪官有很多东西”。
都说童言无忌,但这样的大实话,听了还是让人心里不是滋味。帖子一上网,立刻人气旺盛。连官方新华社的教育版面都曾转载、讨论。
英国00后的理想是什么呢?我先给你举两个例子。长子七岁。几年前的“梦想职业”是开垃圾车,现在“进步”到要当警察或是“雷鸟” (Thunderbirds,科幻片“雷鸟神机队”中的紧急救险英雄);幼子三岁,长大后最想成为一名“交通管理员”(traffic warden),给泊车不当的人开罚单!
遗憾的是,交通管理员在英国几乎是“人见人恨”。你说,这样的梦想,我是要鼓励引导?还是要“当头一棒”?
“地震一样强烈的转变”
今天,00后最大的梦想是想当Leona Lewis那样的明星。
上星期,英国正好有这样一则调查,试图发现今日90后、00后以及他们的父母当年的人生理想。调查发现,仅仅一代人之间,英国孩子的梦想就发生了被媒体形容为“地震一样强烈的转变”。
25年前,孩子们的理想是长大之后当教师、银行家或是医生;今天,00后最大的梦想是当明星。
参加调查的总共有三千名孩子在5-11岁的父母。调查人员询问了他们当年,以及孩子今天的理想。对于00后来说,当一名象鲁尼、贝克汉姆一样的球星,是至高无上的追求(12%);紧随其后的是以当年的选秀赢家、曾经在北京奥运会上一曲高歌的Leona Lewis为榜样,当流行歌星(11%);同样多的孩子希望能够像裘德洛或者凯拉·奈特丽一样成为银幕上的大明星(11%)。
而00后的父母当年的理想几乎都是传统上受人尊重、能够挣稳定工资的行当。比如,当年的第1名教师(15%),现在下降到第9名(4%);第2名银行或者金融家(9%)彻底消失了,也许是金融风暴、“肥猫”千夫指已经让今天的孩子寒心了?
在传统职业中,排名有所提升的仅有一个----律师,不知道这是否和今天英国“赔偿文化”盛行有关?
电视名厨戈登·拉姆齐或是杰米·奥立佛在大西洋两岸的火爆成功是否激励了一代少年?让“当厨师”这样的理想打入前10名。
调查结果中让我感到特别遗憾的是,今天的孩子们,不再继续作当“科学家”或是“考古学家”的梦了。
谁让孩子梦想当明星?
在我年轻的时候,无数青少年梦想当陈景润一样的科学家。而我的两个孩子,长子要当紧急救险人员,想必是因为影视节目中把雷鸟描绘成上天入地、无所不能的英雄;次子要当交通管理员,大概是因为每天在校门外都能看到这些人等着给快要迟到了、迫不及待地找地停车的父母开罚单,制服笔挺、神情严肃、威风凛凛,谁看了心里都打颤。
调查发现,将近四分之三(73%)的父母认为,对孩子梦想影响最大的一个因素是媒体宣传,其中超过半数(52%)的父母说,电视对孩子的左右超过了自己的说教。
近几年,名人文化的泛滥,经常在英国引发激烈辩论。真人秀、选秀节目的流行,让人觉得,没有才能、天赋,有可能出名;特别无知、愚昧也可能出名;嫁给足球明星,更是一条出名的捷径。而出了名,就会得到广泛的媒体报道,随之而来的是代言、拍广告、设计时装、专版香水,甚至写专栏、出书等等机会。然后,财源滚滚,要不了多久,就成了大富翁。
英国儿童心理学家雷文·安托洛布斯(Laverne Antrobus)说,调查结果正反映着今日社会名人文化的盛行。孩子们希望自己也能像在电视上看到的名人一样,人生中充满刺激、奢华、享乐。
但是,选秀节目并不是今天才登上荧屏的。1970年代,“机会敲门”(Opportunity Knocks)这样的选秀节目火爆程度和今天的X Factor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《星期日泰晤士报》的专栏作家英迪拉·奈特(India Knight)质疑,父母育儿态度的变化是否也有一定的责任?奈特本人有三个孩子,她认为,给孩子的小脑袋中装满不现实的“成名的梦想”是“残酷的”。
奈特反问父母,当你告诉孩子“你所有的梦想都有可能实现”时,可能会觉得自己是善良、充满爱心地帮助孩子,但是,你有没有想过,这不是真话呢?
中国有句俗话,孩子是一张白纸。从那个想做贪官的小女孩身上,难道我们不能隐约看到成人在这些白纸上的涂鸦?
追逐天边的彩虹?
接触过的英国妈妈很多。孩子想当英雄、明星、总理,妈妈立刻随声附和、喜笑颜开;但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妈妈炫耀孩子长大后梦想当管工。虽然,管工是家家都需要的行当,在英国不仅非常短缺、而且工资也并不菲薄。
普天之下,所有的父母可能都希望孩子成为精英。所有的孩子都会继续做梦。但是,30%的人都当明星,是根本就站不住脚的逻辑。
儿童心理学家雷文·安托洛布斯说,鲁尼并不是因为一个“偶然的机遇”才进入曼联的,他有天才、有毅力,更有多年来的艰苦训练。父母有责任给孩子正确的引导,让他们认识到,某些行当是需要天赋和努力的。
上面提到的那项调查中还有一点非常有趣。69%的受访父母承认,自己未能实现人生的理想,其中,“没有足够的教育资历”被列为主要原因之一。
追梦无错。但是,如果那个梦是天边的彩虹,最终,只能是失望。失望之后,还要靠一技之长生存。
想当火雷鸟?好极了。别忘了先写作业。